看着我不堪忍受疼痛的样子,让我记忆最深的是他眼中充满的泪花和脸上极度焦虑和难过的神情。从他的样子来看,好像是感到比他自己的手指被车门挤了还要痛苦。他的样子是如此的焦虑,如此的关心,让我十分感动。到了后来,我都忘了手上的疼痛,开始安慰他,让他不要担心,告诉他手指其实伤得不厉害。
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,每当我心灵或者身体受伤的时候,他总是会出现在我身边,让我感到温暖,感到信任。无论什么样的伤,父亲的爱总能让我感到温暖和依赖。籍助于父亲的爱,我也很快能恢复过来。
但是这一次,情况却不同了。不像小时候手指受伤,他无法用冰块来冷敷我的伤处,无法用轻吻来吸吮我受伤的手指,更无法用药把我的伤口包扎好,甚至做鬼脸也无法逗我发笑。这一次,因为我的沉默,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才能安慰我,怎样做才能治愈我心中的悲伤。
然而,这些困难并不能阻止他的努力尝试。为了让我不再哭泣,感觉好起来,他会带我出去吃晚餐,看电影,或者一起去购物,甚至给我买一些小礼物,所有的这一切多多少少对我的心情有所帮助。
感谢父亲的陪伴,当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,我不再感到孤独和忧愁。可是,当我独自一个人的时候,我依然无法摆脱寂寞这个恶魔的纠缠,很快心情又会陷入低潮。
杰克搬走的几个月内,我意志消沉,沮丧得几乎无法忍受。有时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觉,但是有时我又严重失眠。那段日子,和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是我全部生活中唯一的亮点。
有一天深夜,我情绪特别低沉,在床上辗转反侧,久久无法入睡。我脑子中翻来覆去的都是寂寞孤独的感觉。我强烈感觉到自己需要安慰,需要有人陪伴,否则,我会马上要崩溃了…
在这个世界上,其实就我只剩下一个人可以去找。我也知道,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让我失望过,永远会在我需要他的时候给我最需要的安慰。
我起身离开自己的床,走出我的房间,推开父亲房间的房门,走到父亲的床旁边,带着泪水问他,今夜我是否能够在他的床上睡。自从十一岁起,我就不曾与父亲一起睡了,但是现在我迫切地需要他的陪伴。
父亲望着我,有些犹豫和迷惑。但是,他看到我的泪水,知道我刚刚哭过,为了不让我伤心,他向我伸出双手,点头同意了。
我爬到他的床上,用背紧紧靠在他的胸膛。整个夜晚,父亲用强壮的手臂搂着我的肩膀,不停地用手抚摸着我的长发,在我的耳边反复不停地告诉我他有多么爱我。他让我感到像是回到了小时候,又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安全地躲在他双臂中间。
我有了安全感,感到了依靠,也感到了他对我的爱。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,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开始消失的无影无踪,心情也好转了起来。我的心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个夜晚一样这么平静了。
整个夜晚,我都回想着父亲对我的呵护和关心,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。我知道,妈妈的离开对他打击很大。那时候,我经常在早上看到他眼睛红红的,带着黑色的眼圈。我知道,他经常失眠了,彻夜地思念着妈妈。
自从妈妈离开后,父亲再也没有和别的女人正式约会过。他把他所有的工作外的时间都花在我们兄弟姐妹身上,我们的快乐就是他所追求的全部。
直到我跑到父亲的卧室的那个晚上,我亲身体会到了孤独是多么的可怕。我也才意识到,这么多年来的每个晚上,失去妈妈的父亲曾经经历了多么可怕的孤独。现在我自己有了与哥哥姐姐的亲身体会,我才明白,失去所爱的人对一个人的打击有多大。
当妈妈丢下父亲和三个孩子,跟别人跑掉了的时候,父亲的心肯定遭受了巨大的伤害。我不知道妈妈当时为什么离开他。大概,妈妈认为那个男人有些方面比父亲更好一些吧。妈妈说她很爱那个人,而且那人很富有,而父亲却不是。尽管父亲所挣也足以维持我们全家有一个稳定安逸的生活,但是妈妈从来就没有满足于这样平淡的生活。
妈妈离开后,她还常常与我们保持着联系,有时寄贺卡礼物,有时打电话。
但是,每一年,她总是会忘记我们之间某个人的生日,甚至是圣诞节。她曾经说过,简尼,杰克和我如果愿意和她在一起的话,可以搬过去和她及她的新丈夫一起住,但是我们知道她总是把她和新丈夫的事情放在第一位,他们永远也不会像父亲一样那样照顾我们,所以,我们三个没有一个愿意到她那儿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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